七年前,《管中窥道》完稿后,我请殷瑞玉院士题词。讨论了大约半小时后,他选定了一句话:“模糊问题清晰化、复杂问题简单化”。这两句话,是我学术生涯一直秉承的信条。长期以来,我对故意把问题模糊化、复杂化的人和学术潮流,都很反感。
从欧几里德、牛顿到爱因斯坦,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,都在追求“简单”。有位哲人曾说: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地方,就是其本质是简单的。为学日增、为道日简,追求简单的另一面就是追求规律、追求本质。“复杂问题简单化”本身并不简单。追求简单化的过程,是与假象作斗争、与干扰做斗争、与成见作斗争。
在浙大,我的导师胡先生是一位以“聪明”闻名的学者。不久前,他对我说:我只能想清楚简单的道理。或许有人不理解:其实,人们对“想清楚”的标准是不一样的。如果能理解很多伟大的数学家曾经前赴后继地证明“平行原理”,大概就能体会“想清楚”的尺度应该是什么。一个人对谬论见识得越多,对简单性的痴迷也就越强烈。
复杂问题为什么要简单化?本质上是对可靠性的要求。不论是科学研究还是工程项目,都会强烈地追求可靠。Intel 前总裁写过一本《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》的著作。在我看来,近乎偏执地追求简单,对科技人员来说或许是必须的。因为这是职业的需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