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能制造时代的来临已经初现端倪。继2012年阿迪达斯关闭位于中国的直属工厂后,今年,作为德国政府支持的工业4.0项目,阿迪达斯的自动化工厂将在德国开工,而工厂的核心,是以工业机器人全面取代人的劳动。
阿迪达斯的动向代表了制造业的趋势,这种趋势不仅中国hold不住,劳动力价格更加低廉的越南也hold不住。而中国的特殊境况在于,中国制造业在劳动力低成本优势不可仰赖、退无可退的情况下,技术的羽翼却尚未丰满。在这种情况下,中国制造业似乎患上了转型焦虑症。
相比几乎还一无所有的越南、印度等后发国家,作为全球制造业大国,我们更害怕失去,这是中国制造业患上转型焦虑症的宏观背景。而细究中国制造业的现状,其转型焦虑症至少有三大症状正在显现。
其一,我国制造业转型焦虑症首先是、也主要是传统行业中小企业的焦虑。有专家指出,按照德国提出的工业4.0的标准,我国的制造业整体上处于工业2.0阶段、3.0尚待全面普及的阶段,正是在这种情况下,工业4.0对于大多数处于产业链下游的中小企业实属天方夜谭。
对于传统的中小企业来说,转型既缺少基础和方向,也缺少必要的支持。客观上讲,大量缺少竞争力的中小企业被淘汰将成为不可避免的现实。在宏观经济下行、低端制造业产能过剩的现状下,要求所有的企业都实现转型是不现实的,而对于实力薄弱的中小企业来说,智能制造离它们太远,但是,其中一些优秀企业能够尽可能地从粗放制造向精细化靠拢,才有生存下来的可能。这种淘汰式的竞争,必然会滋生出大量的焦虑情绪。
其二,中国制造业的焦虑症,还反映在忽视风险、过于狂热的海外并购潮上。一些企业扎扎实实地做转型,往往不为人知,另外一些企业热衷于资本运作、炮制概念,过多地寄望于外延式增长,或者只是为了在资本市场玩浑水摸鱼的套利游戏,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转型焦虑。从并购市场来看,继2015年中国企业并购规模创下历史纪录以来,2016年一季度,在亚洲最大的十笔并购交易中,全部都有中国企业的身影。
这种狂热的收购逆经济形势而动,从正面来看,是产业资本在国内经济下行的情况下寻找新机会的本能举动,是企业突破发展瓶颈的一条捷径,但从反面看,并购的风险和机遇同在,尤其是海外并购,在便宜的账面估值以外,还有许多法律、政治、市场等方方面面的成本需要考量。虽然中国企业并购是一种向价值链上游发力的积极信号,但过于热衷并购往往会催生不够审慎的决定,而其内里其实包含着转型的焦虑。
其三,制造业转型焦虑症还体现在与并购潮同样狂热的创业潮上。当下创业在中国已经俨然成为一门炙手可热的行业,一条概念与资本齐飞的产业链,其中有喜更有忧。对于制造业来讲,智能制造的创业门槛非常高,创业公司要想触及业内先进技术的高度更难,以机器人制造为例,最近两年时间内,国内市场机器人企业就已达到近千家,目前,我国工业机器人保有量已占全球的四分之一。有关政策、风险投资对于相关概念也极为热衷。而与之形成反差的是,由于核心技术匮乏,我国的工业机器人产品主要集中在中低端,且高达70%以上的企业的本体业务处于亏损状态。显然,这种一哄而上的创业风潮,与制造业转型升级的真实需求相去甚远。
化解制造业转型的焦虑症,关键在于明确转型逻辑。从战略的高度看我国的制造业转型,其内涵应该是在守住就业底线、防止制造业空心化的前提下,对核心技术进行强力攻关。而从承担制造业转型的实体企业来讲,制造业的转型有赖创新,而真正的创新必然是高风险、高回报的事情,对此,中小企业宜量力而行,但不应忌惮风险裹足不前,过于狂热的并购潮、创业潮则应该更理性一些,唯其如此,对于转型的适度焦虑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产业驱动力。